这话一出,在场人都觉得荒诞。
怎么可能呢。
谢淮之是天之骄子,家里父亲从政,母亲从商,他自己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为科室里前途无量的主刀医生。
反观林迦,出身于双教职工家庭罢了,就算长得好看,那也算不得什么。
更何况,谢淮之曾经亲口说过,他只是出于报恩,才会同意和林迦交往。
谢淮之根本无心分辨种种情绪根源是什么,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了他话头,“淮之,你快看看,视频里这是林迦吧,她怎么来法国了?”
谢淮之捕捉到重要信息,他急忙忙点开朋友传来的视频。
宽敞明亮的演奏厅内,林迦身穿黑色礼服,专注的演奏着曲目,神色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自信和从容。
这是林迦?
谢淮之恍惚想着,许是这些年习惯了她跟在自己身边付出,记忆里,他永远只能看见林迦满脸笑意的跟在后面,或崇拜或爱慕的眼神。
他有去看过林迦的演奏吗,好像有,可是屈指可数的几次里,他都在处理工作或者是中途离场。
莫大的懊悔,在心底泛滥成灾。
谢淮之拔腿往外走,迫切的想要找到林迦。
“淮之哥哥,你去哪里?”
徐雅薇追出来,却被他丢弃在后面。
……林迦再次接到谢淮之电话,是在隔天下午。
因为演出大获成功,乐团给他们放了一天假,林迦懒洋洋的睡到自然醒,接到电话时也没细看,“喂,哪位?”
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,谢淮之的声音传了出来,“迦迦,是我。”
林迦迷糊的思绪骤然清醒。
她拿着手机坐起来,对这通电话并不意外。
以谢淮之的本事,想要找到一个人太容易了,只是,她以为以他的骄傲,在听到分手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将她从生活里剔除。
没想到,他竟然会再度找过来。
林迦语气平静,“有事吗?”
“我在你公寓楼下,出来见一面吧。”
谢淮之道。
林迦揪着被角,看着阳光在指尖跳跃,“我们已经分手了,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吧,有话直接说就好。”
“我没同意!”
谢淮之沉声反驳,停顿片刻,他说道,“迦迦,就算要分手,你也得当面跟我说,这么多年感情,你不能用一通电话就把我打发了。”
“你要是不出来,我就去乐团找你。”
林迦深吸一口气,明明才是初秋,可已经有些见冷了。
凉意入肺腑,连带着她喉咙也有些发紧,“好,那约个地方吧。”
半小时后,林迦在附近的中餐厅和谢淮之碰面。
一段时间不见,他似乎消瘦了几分,衬衫西裤穿着有些空荡,反而显得他越发出挑冷峻,光是坐着,就能引来不少瞩目。
“你来了?”
谢淮之唇角牵起抹笑意,“我点了些你爱吃的菜,看看还有没有想加的。”
林迦落座,看着满桌的菜式,心底像是打翻了几坛陈醋,涩意渗进了血脉,连带着舌根都在泛苦。
这些都是她曾经说过爱吃又或者是想吃的菜,可谢淮之从未带她吃过。
她以为,是他工作太忙、事情太多所以没记住,就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,以后总是有时间的。
现在看来,谢淮之其实心里清楚,只是从未想过要花时间满足她。
“饿不饿?
快尝尝味道。”
谢淮之此刻像极了体贴的男友,“你不是想吃这些菜吗,正好这里都有。”
他拿起筷子,往林迦碗里放了一块红烧肉,“我记得,那天你说想吃玲芳斋的红烧肉,但是我当天临时有工作……那天你接了电话后,去陪徐雅薇了。”
林迦戳穿他的谎言,“她家里停电,你担心他害怕。”
谢淮之僵住,狼狈的收手,“是、是吗,我不记得了。”
他当然不记得,他在每一刻的游移里,都享受着徐雅薇的爱恋和追捧,又怎么会记得,自己撒过的谎。
“那吃这个……松鼠鳜鱼。”
“这是徐雅薇回国那天,我提出来的。”
林迦定定看着他,餐桌上的每道菜,在此刻仿佛都成为了明晃晃的罪证,无声控诉着谢淮之过往每一次的背叛和抛弃。
谢淮之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,竟不敢直视林迦。
长久的沉默里,林迦道,“有些东西,过去了就是过去了,当时我想要,现在只觉得是负担。”
“谢淮之,算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