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。
“那天的电话录音我听了,我听见妈说要给我两百块钱,感谢我去接她,是真的吗?”
我深吸一口气,心中怒意横生。
“两百块你也要拿走?”
她不但没有生气,反倒慌忙反驳:“不是的,我只是觉得,她自己都快撑不住了,怎么还想着我呢?”
她抹了把眼泪。
在我看来,这只是鳄鱼的眼泪。
我当时那样卑微地恳求她,她不为所动,甚至还拿我妈的命开玩笑。
我妈明明对她那样好……只要来城里看我们,她就抢着做家务,给陆柠洗水果,陆柠痛经时亲手给她熬红糖水。
她说陆柠原生家庭不好,爸爸赌博离家,妈妈又不管她,我们应该多理解她,多爱她。
可惜,她的爱并没有得到什么回报,反而换来恶毒的诅咒。
我叹了口气,为妈妈,也为自己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。
“你走吧”,我冰冷地看向陆柠,“我妈不想见到你。”
陆柠不肯离开。
我没再赶她,该赎的罪不是靠一句两句的忏悔就能消除的。
我妈已经回不来了。
不久,江严的公司成功上市。
他在发布会上感谢陆柠。
“谢谢我的女朋友,如果不是她给我提供经济上的支持,我不会有今天。”
陆柠坐在观众席,听完只淡淡笑了一下。
发布会接近尾声时,屏幕突然黑屏,ppt被一段录音取代。
“顾凌川,如果你早点离婚,我兴许不会在你妈病危的时候和柠柠说你是骗她的。”
“房子一半五十万,再加上你那糊涂老妈给陆柠的五十万,一共一百万,现在马上就是我的了。”
那天我带的录音笔把江严的话全部录了下来。
他亲口承认了他所有罪行。
现场瞬间骚乱,记者纷纷对着他拍起照片。
我也在其中。
我也是个记者,因为名不见经传,陆柠时常嘲讽我是个废物。
江严三魂丢了两魂,慌忙遮住自己的脸。
他用我妈的钱堆起来的公司,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瓦解。
陆柠把离婚后分得的钱全部投资了江严的公司,江严以她的名义借了不少外债,也因此跟着背上巨额债务。
回公司以后,我报导的新闻上了头版头条,江严不仅受到网暴,还要四处逃亡躲债主。
而我却因此得到了一个升职机会。
但要求是去中东做一年战地记者。
我没有犹豫,很快答应了。
陆柠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,我登机那天,她突然出现。
她穿着一件不合季节的超短裙,画着夸张的烟熏妆和大红唇,失去了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样,显得老气又风尘。
听说自从她的名字也一同上了那条社会新闻,医院怕受牵连就辞退了她。
她四处找工作碰壁,现在在一家夜总会工作。
她看见我,兴奋地跑过来。
“凌川,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她掏出枚亮闪闪的东西在身上擦了擦,献宝似的递给我。
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。
“我找到了,就在桌子底下。”
她的眼睛也亮闪闪的。
我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接过去,平静地扔进垃圾桶。
那一刻,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。
因为当初她扔掉戒指的时候,也是这么决绝。
我再也没看她,拿着登机牌上了飞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