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川既羞恼又愤恨，仔细想想底下州县当铺财力比不得都城当铺。
他们收物后，出路少。
但凡能赚一千的，必然要压价五百。
深信不疑自己挑选古玩的眼光，赤红眼睛紧紧注视裴桓。
都怪这个男人！断他财路！
姜柠夏疯狂呼唤系统，“系统！系统你升级完了吗？”
“快帮我看看最新一批我让你转换的古玩值多少！”
姜柠夏急眼，得知底价后，握着玉环的手毫不爱惜，几乎要将它捏出裂痕。
昭禾将少女心急如焚的表情收入眼底。
这会儿才注意起来一个问题：
姜柠夏贵为郡主，不缺钱财。
可她好像极其爱财，每日穿戴也极为素雅。
看起来根本不像坐拥堆山积海金银珠宝之人。
只是，她钱财呢？
也没见她和外界当铺有任何联系，更没见她和藏品大家有半点往来！
姜柠夏不抱任何，能在短时间内得到系统回复的期望。
狗系统升级向来很慢。
沈川彻底记恨上裴桓，“沈昭禾，我原谅你前阵子脾气暴躁，屡次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。”
“但是这回……”
死咬着唇说话，想剥离长公主府这道羽翼。
威胁的语调从齿缝露出，“如果你真的心里还有半分我这个兄长的存在。”
“你必须，要将裴桓赶出公主府。以后也不能和他玩儿在一块！”
裴桓这个男人，就算有天晟威远侯撑腰又如何？
远水救不了近火。
这是在梁国地界，他们姓沈的才是老大！
哪怕裴桓在都城有一百零三家当铺，他完全可以要求大哥将人产业全部剥夺。
官字还有两个口字。
他堂堂一个皇子，还不能压裴桓这个王八一头？
“你哪来的大脸和裴小侯爷相提并论？”
沈昭禾不解渣兄的自信从何而来，单手握着灯柄，单手握紧裴桓温热手腕。
郑重申明，“三殿下，你们在我心里没有可比性。”
“夏日灯节热闹繁华，别缠着我，让我们彼此都像个被观瞻的猴子。”
眼角余光淡淡扫过一品香门口聚集越来越多的民众。
抬起脸，眼神坚韧，“我与裴小侯爷还有大好的良辰美景要共赏。”
“实在没有时间，也没有必要和你这个闲杂人等多费口舌。”
拉着人毅然决然进酒楼。
酒楼掌柜甚是会来事，伺候好东家，侧身赔笑，“五楼雅厅已备好。”
“殿下和裴小侯爷请～”
很快，少女和裴桓并行的身影消失在灯火辉煌的红木楼梯拐角处。
沈川怒不可遏冲进大门。
掌柜眼疾手快拦住他，“三殿下！实在对不住。”
“长公主说了，名下所有产业都禁止做你们的生意。”
“今夜三殿下还是另寻酒楼宵夜吧。”
沈川揪住掌柜衣襟，“你敢拦我？”
“不敢……不敢……”
姜柠夏顺势伸手挽上沈川手臂，“三哥哥，一品香门口的看客好多。”
畏怯靠近，“我们还是别同掌柜起争执了。那些人的眼光，好奇怪。”
民众们手里拎着灯笼，不再继续逛巷子观灯。
转而去看沈川这个乐子。
窃窃私语，“都说素食节那几日，长公主彻底与三殿下割席。我原先还不信，合着还真闹崩了？”
“要关系破裂是事实，那是不是三殿下生平最好给柠夏郡主大买特买，还有三殿下偷了长公主药方给郡主的传言，全都是事实？”
“天杀的，要这些全是真的，长公主这些年该有多惨啊。被亲兄长变着法儿地胳膊肘往外拐。”
沈川咬牙切齿贱民们的闲言碎语。
要不是梁国自开国起就主张与民共治。
他早就不由分说将这群乌泱泱的人全抓起来了！
一品香五楼。
少女把玩娇俏可爱的兔子灯，提灯仰头去看。
精致美艳的容颜增添暖色，唇角漫着堪比山花醉人的笑意。
裴桓一时有些看呆。
倾身过去为昭禾夹了一块全是瘦肉的糖色红烧肉。
“刚刚长公主说，三皇子与我并没有可比性？”男人声音磁性低沉。
昭禾点头。
哪怕是天下万民，不论官宦世家还是市井九流。
都比沈川在她心中的地位，强多了！
沈昭禾默不作声分析裴桓今夜偷摸去过的地方。
男人先是出现在东市放生池，一品香距离放生池只隔了一条街。
可这个兔子灯？
灯笼上沾染了淡淡佛寺沉香的气息。
东市周围共有九个坊间，除去最远的六个，还剩三个。
道政坊没有佛寺。
那只剩下常乐坊的灵花寺和安邑坊的元法寺。
灵花寺就在一品香附近，然兔子灯里的蜡烛燃烧过半，绝不是在常乐坊所买。
答案只剩一个。
裴桓去了元法寺。
昭禾夹筷子往嘴里塞了口裴桓递过来的红烧肉，元法寺最近住着谁来着？
素食节高僧无数，分别住在都城五十四坊。
住在元法寺的，好像是梁国桂州附近武宣寺的僧人？
桂州……
一个离天晟远到没边的地方。裴桓怎么会注意到那里的僧人？
“长公主，围场狩猎那日，你有何打算？”
裴桓镇定抿了抿唇角，因女人晚上的一句好话，对狩猎多了几分关心询问。
提醒，“二殿下因你幽禁，三殿下又一再被你得罪。”
“至于太子殿下……”
“太子殿下最近不见人影，连灯节都没传话要同你一块儿。”
自素食节后，明显都城里的三位皇子，都在等沈昭禾服软。
女人不认错低头，围场那天场面不会好看。
昭禾把玩转动裴桓送她的玉扳指。
好整以暇转了七八圈，“裴小侯爷是在担心我被刁难吗？”
裴桓不置可否。
沈昭禾无畏笑笑，“我不怕他们刁难。”
虽然……
围场那天，三个哥哥会集中火力对付她。
沈珩因太常寺卿被抓，对她早就开始埋怨。
沈战旭最近肯定做梦都想报复幽禁之仇。
沈川则会将对裴桓的不满，全施加在她身上。
沈昭禾端坐双手叠起抵着桌沿：
纨绔三哥不足为惧。
草包二哥她亲自动手。
剩下的……
少女起身裙摆荡漾，绕到裴桓身旁，侧身坐下。
单手支颐杏眼弯弯，“太子火烧裴院，裴小侯爷想报仇吗？”
裴桓掀起眼皮看她，错落在湿润嫣红的唇上。
“如何报仇？”
沈昭禾倾身过去，贴近男人耳垂。
小心谨慎低声，“很简单。双管齐下，只需派人……”
裴桓喉结微微滚动。
劲瘦腰背紧绷，听女人说完话，握起酒杯灌了口。
食不知味，越喝越热……
半月后。
烈日焦热，长公主府备下冰鉴，各格子均放置新鲜瓜果。
李姣寒几乎每日都往公主府跑，泡在书房钻研《捭阖策》，被热得集中不了注意力，就随手拿一颗冰葡萄醒神。
出乎昭禾意料，李玄将竟然没一日陪同少女看书。
沈昭禾不紧不慢，沉稳手抄《本经阴符七术》。
分成七个部分，分别进行装订。
这时，公主府下人来报：
“殿下，二皇子府门庭大开，往来将士携礼登门无数。”
“听说狩猎的日子也定下来了，就在后日。”
昭禾颔首示意，“将成衣铺新做好的劲装拿来，再去铁匠铺拿几副护心镜。”